醒时三千荣枯

呃,不定期更新,开坑为主,填坑为辅,有手感就更,没灵感就坑

缠枝【骨科小短篇】

    八,即为相背,所求不得,焚心蚀骨。她这一生,岂不正应了这个八字?

    楚王绝食八日。

    年轻的君王还没有学会给自己戴上层层假面来掩饰自己的情绪,所以当他出现在她面前时脸上的阴郁和挫败还未消散,也尚未明白他所不能掌握的事还有太多太多,比如一个人的命。

    “想来母后的话舅父应该是愿意听的,还请母后前去劝说一二”

    涟漪散去,杯中映出的脸实在美艳绝伦,三分娇美七分冷厉,生在女子身上便形成了十分奇特的气质,不生于庭院,偏要长于绝壁之上。

    她十分专注的盯着自己的手看,这双曾经娇养的连一点茧都没有生过的手而今竟已是粗糙的让她不愿多看几眼了,可她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一双手。从楚国华美舒适的宫殿被骗到波诡云谲的秦地,没有人问过她是否愿意,也没有人去想过将笼中的鸟放飞会是如何。没有了庇护,战战兢兢,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即使睡梦中也不曾轻松片刻,这几十年啊。

“哀家与兄长几十年未见,也该叙叙旧了”

    她听见自己声音平稳地说着,握着杯子的手却不自主收紧,一种难言的快意从她心底涌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已经是太久以前,是谁的血溅在她姣好的脸上,于是她隐秘的露出一丝笑。

    秦人庄严肃穆,服饰也颜色素朴,比不上楚地色彩绚烂,风格多样,她始终清楚地记得自己被骗来秦国时的盛装装扮,那是记忆里一抹刺目的红,历时愈久,越是不可触碰。

    自离开楚地,她便不再穿华丽的服饰,也将曾经割舍不去的柔软存在统统剜去。今夜她却换上一袭盛装,去见那刻在她血肉里的人,她的兄长,楚王熊槐。

 

 

    楚王在梦魇之中无法醒来。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鸟,盘旋在楚地上空。他飞过云梦,飞过郢都,飞过权县,却见秦人铁骑一寸寸碾过如画的山河,见浓稠的血漫过新长的禾苗,见宫殿在火光中崩塌,他心如刀绞,一声声哀切的鸣叫,直到发不出一点声音,落在尘埃与血泊中,苦苦挣扎。

    灼烧般的痛楚让他稍微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却仿佛被困在茧中,无法说话,也无法动。他感觉一只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暧昧的游移,抚过眉骨,抚过鼻梁,抚过嘴唇,他猛地睁开眼,几乎以为自己是进入了另一个梦。

    面前的女子脸上露出让他感觉十分陌生的笑,“哥哥做噩梦了?”

    他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欣喜至极的开口“八子妹妹!”一开口才觉自己嗓音嘶哑,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

    “哥哥绝食了八天,倒是硬气得很啊”她的声音带着讥屑。

    熊槐猝然闭眼,脸上显现出脆弱来。许久,他才缓缓开口“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她几乎笑出声来,近乎嘲讽的看着他“哥哥,你觉得呢?你这几日过得好吗?我这几十年过得能好吗?”说到最后几乎难以抑制恨意,紧紧攥着他的手腕,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殷出血色,看见熊槐痛楚的蹙紧眉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放开了他的手。

    他嘴唇翕动,半晌才歉疚的说“是我对不起你”

    她嗤笑一声“太晚了,哥哥。你以为到现在,我还在乎你一句对不起吗?”看着熊槐悲哀的神色,她只觉快意之至,却远远不够。

    她忽然莞尔一笑,脸上带着少女般的神态,仿佛仍是那年娇憨天真,不谙世事的楚国公主,问“哥哥,八子今天打扮的好看吗?”

    熊槐这才注意到芈八子今日竟一身楚国装扮,锦衣华服,面容美艳,他笑着说“八子妹妹向来是最好看的”

    发簪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如瀑的发流泻而下。

    熊槐惊骇的转开视线,声音几乎是颤抖的“八子你这是做什么?”

    外裳委地,她坐在床边,声音不辨悲喜“我一直爱着一个人”

    熊槐呼吸急促,费力的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离她远一些。

    她按住他没有伤的那只手,跨坐在他身上。

    “爱而不得,故而生恨”

    熊槐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几乎难以说出完整的话,断断续续的重复着“八子……别这样……别这样”

    她俯身,用吻封住他的话。

    恨而不得,故而毁灭。

    哥哥,你曾是我最遥不可及的梦,要珍之重之,好好收藏,可当我酒醒,离楚地竟已千里之遥,梦便碎了。

    我曾连着梦见自己还在楚国,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楚国公主,还可以窝在你怀里撒娇,在你小憩时偷偷的亲你,倘若可以一直梦下去该多好?可梦永远都会醒来,醒来永远都是在森冷的宫殿,后来我再也没有做过那样的梦。

    “哥哥,这只是开始”她在他耳边低低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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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只剩一门大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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