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日故人能忆我
琴川城润润的浸在雨里。雨丝斜斜的飘,混了花的香气,格外的婉约。
古屋犹在,人却变得认不出模样了。
当年之劫,繁华的琴川沦为一片死寂的空城。十七年如石中火,眉睫一颤,换了人间,琴川却依旧是凉薄的模样。当时翩翩少年,叫霜雪染了两鬓,画船听雨,花下长歌,而今皆为灯下尘,渺然不可寻,旧时情深,痴嗔爱恨也都做妄谈。
那时握笔握书卷握剑的手,挽不住离人,也等不来来者。
朦胧的雨帘里,氤氲一池莲香的亭子里,方兰生做起梦。
早已模糊的容颜竟清晰起来。
二姐拧着他的耳朵不停地数落,又是气又是心疼的模样,梦里的自己却一个劲犟嘴,说自己长大了,不需要她成天管这管那的,难过便一点点漫进她秀美的眼,兀自强撑着笑说“是是是,兰生长大了”。
又梦见了襄铃,清泉般的笑声从枝叶茂盛的树上传来,隐在层层叠叠翠绿中的娇美少女晃着腿,铃铛也跟着作响“呆瓜,我是妖,你是人,我才不会喜欢你呢”。这样说着,却竟是红了双眼。
红玉仍叫着他猴儿,陵越还是那副严正的模样。
啊,还有木头脸,抱着剑,还是沉默寡言,看向身边人时眼中却带着笑意。
他身边的人是谁呢?看不清啊。
“小兰,长大了”。
那人温雅的声音却如刺般扎的他喉咙有铁锈味,连身体也颤抖起来。
欧阳,少恭。
即使在梦里亦是恨意入骨,只是手中无剑,不能将这恶魔斩于剑下。
那恶魔向他伸手,梦中自己却也伸出手,指尖相碰的刹那,梦醒了。
恍恍惚惚许久,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
鲜衣怒马已是旧年遗事,少年时的不谙世事被残忍的撕裂,以生离,以死别。蓬莱一战后,屠苏散魂,那个人也与蓬莱同沉于东海。
而自己呢,到底也没有和襄铃在一起,一如陵越和芙蕖。
年少时的喜欢是浓俨的欢喜,是胭脂般的绮丽,是一树一树的繁花。
也是薄纱般的蝉翼,是江上浮灯,是野蔓离离。
总是易断,难续。
他娶了月言,有了娇憨可爱的女儿,像二姐期望的那样让方家更为显赫。 他没有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只辜负了他自己。唯有夜深时故人背影一一浮现,他还是自己,其余时候,他只是方家家主。
雨下大了,雷鸣电闪,琴川却将入睡。
急促的拍门声穿透雨声让他眉头皱起,管家撑了伞去开门。
哗啦雨声里依稀听见少年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十分焦急“……病重……能否借住……”
方兰生只听见几个字便猜出了大致情况,提高声音叫管家将他们请进来送去客房,又吩咐了仆人去请城里最好的大夫。
近了见管家为那少年撑着伞,那少年身上背了一人,步子却十分的稳。
再近些,方兰生猛地站起身,失手打翻了心爱的茶杯,滚烫的茶水溅了一手也没有察觉。他嘴唇翕动,颤抖着唤出只在梦里喊过的名字“屠苏!”。
近乎踉跄的跑去,却猛地停下来。他觉得荒谬,那梦里的恶魔,竟在醒时入梦。
他紧紧攥着拳,走到百里屠苏面前,厉声质问“百里屠苏,你怎么会和欧阳少恭这个混蛋在一起?”
百里屠苏用一种极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不许你辱骂先生”
他在百里屠苏和管家莫名其妙的目光中笑出声来,笑的甚至弯下腰去,然后声音一点点变冷,他脸上的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啊,我知道了,看来你是失忆了。或者我应该帮帮你回忆一下这个恶魔做了什么”
“老爷,大夫请来了,在客房候着呢。”仆人见他瞋目切齿,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嗤笑“叫他回去吧,这里没有什么病人,只有一个傻子带着一个魔鬼”
百里屠苏闻言抿紧了唇,沉声对管家道了谢,便转身背着欧阳少恭离开。
管家一时不知所措。他在方兰生身边十几年,从来都觉得方家家主乐善好施,最为仁慈,谁知此时又如此铁石心肠,听家主的意思,他是与这病人有什么血海深仇,但也不至于这般呀。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得送百里屠苏出门,路上告诉了他城里客栈和医馆的方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送走百里屠苏,刚关上门转身就见方家家主神情阴郁的立着,冷冷说道“找几个人跟着他们”。
天色渐沉大雨却不减半分。
他听仆人说百里屠苏去找大夫了,只是城里的医馆都关了门,百里屠苏再怎么奔走也没有用,而那个恶魔,现在在马车里,马车就停在方宅不远处。
他攥紧手中的瓷瓶,怔愣许久,向方府外走去。
马车确实离方府不远,没走几步他就到了马车前。
隔着雨帘也隔着布帘,有冰凉的雨滴在他手背,他没有犹豫,掀开帘子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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